参风

《红线》(星柯)-拾

“敬启者


久疏通问,时在念中。


尚与老朽自洛阳一别,夏秋易节也,子业成否?弑君一事,难于上青天,任先生才平九卿,武过骠骑,亦是难哉!


摩柯可问为何而弑君?(徴羽摩柯:我还真就没问)吾亦曾虑也……以石塞川,不可断流,以刃弑君,安能保其继者不复其辙乎?


想我而立之年,初为官,刚直不阿,勇于上谏而不惧龙威也。谏言十数次,德宗终于不容我,将梦德谪官之。并非忠良不谏言,但若不得君心 ,谏言万次何用之有哉?


吾见过巴山楚水凄凉地,住过朗州陋室,常见寺庙香火极盛,不禁思:天宫如何谁人知,凄惨人间处处识!


杀人非益举,但实为速举。大唐今非昔比,如病缠身,应当先换鲜血,再下良药。今年年初,我谎称足疾,至洛阳途中,多见流亡之民、路边死骨无人掩之。天气渐寒也,恐怕贫民难渡。还望君早日功成。


功成后叙


庐山居士手肃


长庆三年秋日于洛阳


请向摩柯、苍穹、赤羽致意。”




“这是在催你们了吧,爷爷。”


崔尚摸了摸诗岸的小脑袋。


“那也得再过几日,早则选宫女入宫之时下手,晚则入宫后正月下手。”


“噗……爷爷……”


徴羽摩柯竟然一个没绷住笑出了声……


随后挨了赤羽正义的一拳。


“别闹了,摩柯,送穹姐和小诗岸回去吧……诗岸乖,下次爷爷再给你带果子吃。”


“噗……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说不老……”


徴羽摩柯送苍穹二人至一处僻静的水井边,水井早已干涸,深不见底。


“好了,你回去吧。”


“你们自己没问题吗?”


“哥哥放心,要是有谁欺负苍穹姐姐,诗岸让他脑袋开花!”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柄铜锤,看样子不轻。


就在摩柯即将走出巷子之时,苍穹忽然又在背后叫住他:


“等一下,我问你,你是不是对尘尘……”


“呃……其实……她也对我……”


苍穹走近少年,发现对方背对自己的脸从白楚变得通红。


女人不禁莞尔一笑。


“跟你说啊,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去追吧!你还有四年就成人礼了啊,别管你先生,他要拦着的话我帮你说话……这种事要趁早……”


说着,一只细嫩的玉手轻轻抚弄着摩柯的脸颊,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要像我和崔尚……一个失去了青春,一个注定这辈子单身……唉!”


少年甚至从那墨绿的眸子中看到了泪花几朵……


“好了,回去吧,别跟崔尚说……”


苍穹把一个小葫芦悄悄塞给徴羽摩柯……


“姐姐,你这不是教坏小孩子嘛……”


苍穹拿出小扇子,轻轻挥了挥,舒服的闭眼哼着小曲,仿佛刚才的事和这个优雅的中华美人没有一点关系。


走出巷子后,摩柯细细端详了下小葫芦,摇一摇,貌似里面装着什么药粉。


他看向葫芦底部,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春药”




张奎德倚在门框上,身上还插着三把飞刀,


血一直顺着砖缝和台阶流到了屋舍旁边树下,被根茎所慢慢吸收……


不到一天前,自己还威风八面的站在这,在九卿之首面前挣足了面子。


“奎德先生,人干掉了吗?”


主持完一天事务的龙牙在墨清弦的拥护下坐到正堂,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的人……倒是都被干掉了……那汉子是何方神圣……”


那个左臂仍然挂着一把手戟,挥舞着刀让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职业死士倒在血泊中如恶鬼一般的身影仍然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还有那个红发小姑娘和大食矮子……竟然能杀死他的四个精壮手下。


“你不用知道。”


“他们才二十出头啊,和你一样!我不能让他们死的不明不白!”


张奎德站起来,拖着被血打湿的衣服走向乐正龙牙,墨清弦用陌刀恐怖的刀刃将他们分隔。


“啪!”


龙牙扔出一个红布锦囊,里面是三块金条。


“走吧,记得好好厚葬他们。”


“不行!我要给我八个义儿复仇,告诉我他们是谁!”


“夫子让你走,听见了吗?”


刀尖抵到了他的脖颈,女人仍旧是妩媚无比,但虎口的茧子却告诉对方她是个身经百战的卫士。


墨清弦躬身捡起锦囊,放到了他的手中。


“老子当年在瀚海玩命……你们这些当官的就在长安玩花和女人……哈哈……让两个女人给自己的做近身卫躲在她们身后的太常卿……哈哈……”


乐正龙牙握笔的手颤抖了下,但没有停止动作。


“正念你在瀚海玩过命,给你三金为报,否则,失足的杀手,本当杀无赦。”


张奎德的表情像是下一秒要吃了乐正龙牙,他的手却紧紧攥着三根金条。


男人摇晃着走出门框,墨清弦感觉他比昨日瘦小了许多……


“咳!咳咳……”


几摊血在纸上撒开,墨清弦连忙馋住龙牙。


又是这样……从知道妹妹被绑架的那天起,龙牙没有停止向各方借用钱财,甚至不惜向他人下跪,若不是太常寺不属于他,恐怕他也会当掉。


他几乎没有一夜好好的合过眼。


“龙牙!”


言和从屏风后端着汤药跑来。


“小心些阿言。”


“你太累了,歇息一下吧……乐正绫的事已经传令给洛阳,很快阿绫就会没事了……这么下去你撑不了多久的!”


看着眼前的阴阳头青年痛苦的匍匐在桌上,言和心碎的几乎要哭出来一般。


“别管!你们该练琴练琴,该练剑练剑,我的状况是郎中和我的事不是你们的!”


朝政腐朽导致的大量工作、阿绫的噩耗和死士的威胁这三座大山几乎压垮了乐正龙牙。


他喝下苦涩的汤药,扯下粘上了血的纸,继续奋笔疾书……




“你一定要会忍耐,大人,乐正龙牙快撑不住了,乐正家倒下了还有谁?只有你啊大人……”


“呵,我记得他还有个天赋异禀的妹妹吧。”


“乐正威(V)之女?呵,现在估计早就没命了,到时候,九卿之首的金龟,非大人莫属……”




此时,在远离宫城的昌明坊中,几个路人驻留在一座驿站之下,对着从上面传出的歌声的主人浮想联翩……


“层叠的冰~依偎着我~湍流涌动~月将落……”


“唱这一段的时候记得要温柔一些,不要像前面的“万木俱焚”那么激烈。”


“层叠的冰~依偎着我~湍流涌动~月将落……”


“这次唱对了。”


论剑术,星尘一窍不通,但无疑音律自己胜过赤羽一头,故此在赤羽折磨自己的肉体同时,星尘也在折磨赤羽的精神,两边互相折磨,没有怨言……


星尘惊讶赤羽的天赋出奇的高,一点就通,但她显然没什么耐心。


“我觉得赤羽唱的好,摩柯你觉得呢?”


还躺在床上的崔尚调侃道。


“啊,是是是……”


在一旁抄书的少年马虎道。


“什么是是是……来,温习下上一首,跟我唱: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


星尘有些吃醋瞪着少年……


“要我说,会那几手琵琶还不够我入宫吗?非要学什么唱词。”


赤羽抱怨道,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说了。


“你平时不唱歌的吗?”


“很少唱。”


“那多无聊。”


“这种东西玩玩得了,当成职业害国伤民。”

(非礼,非乐)


“那你们平时干什么,只会杀人吗?”


“当然不是,而且我们杀人和前些天那些家伙不一样的。”


“对对对,你们杀人是为了天下太平、政治清明……你说的都对行了吧?”


星尘不屑的看了赤羽一眼。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们为何而杀人,就像明白为什么要在林檎(现在叫苹果)全部坏掉之前割下腐烂的一块。你只要记住,你要做的不仅是刺杀一个人那么简单,要干系到天下百姓。”


“可是……昏君杀一个,你们怎么保证没有下一个……百姓吃了那么多苦,尽管是恨透了官府也没听过谁杀掉他们……”


“那就是恨得不够,当百姓的怒火燃起,死的,可就不只是什么昏君,是整个大唐天下!而杀一个昏君,至少暂时能停歇怒火。”

星尘忽然觉得这些人与其说像刺客,更像是带了精神病的刺客……



入夜,星尘如平常抱着摩柯在屋顶欣赏秋夜的漫天繁星。


逐渐入冬,天上也似乎清亮了许多……


“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她紧张的攥起蓝色的裙摆。


“拯救天下的苍生……”


“我们之所以在平康选择了你,就相信你可以。”


她低下头,蓝色与黄色这两种大唐罕见的眸色交相辉映。


“杀人非益举,但实为速举。不要太有压力,我怕你真到了那时候下不了手了。”


少年温柔的笑声荡漾在黑夜里,波动到少女的心……


“墨子想象的天下,兼爱,是天下所有人都爱着对方;非攻,是拒绝一切侵略,但面对侵略应当勇于反抗;尚贤,以贤能的人为首;天志,万物都有其自然的规律,兴利除害;眀鬼,敬重先祖……非礼非乐节用节葬,应行为节俭,还有尚同……我们为我们想象的那个百姓当家做主、花满天下的天堂而杀人、或者被人杀……可能我现在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放心……哪怕不是为了摩柯,我也会去杀掉那个叫真龙天子的吃人怪物……”


“和我有什么关系啊喂……”


徴羽摩柯在星尘的怀里问道……


“等等,这是什么?”


星尘从他的背后拿出一个小葫芦。


“不能动那个啊!”


不等摩柯抢夺,星尘已经看清了底下两个粉红色的小字,她捂住嘴,脸颊立刻如那日喝了酒一样红润,甚至有几滴泪在眼中打旋……


“摩柯你这个变态竟然……是不是想给我喝下去然后……”


“不是啊,那是穹姐给我的……”


星尘跳下阳台,冲进了房内。


“天呐……他怎么会有这东西……是想对我做什么嘛……太好……不是!他怎么可以这样……”


她的手却不禁打开葫芦,小心捏起一点……


“星尘,这真的是穹姐的。”


徴羽摩柯也跟着星尘翻下房,他可不希望自己在对方眼里成为一个大变态。


星尘正背对着自己坐在榻上,脑后的银色瀑布撒在一边……


“星尘?”


他走上前,女孩竟然将手中的一点粉末放进嘴中。


下一刻,她将矮自己一头的少年按在了卧榻上……




自从下舟后,乐正绫便一直沿河流行马。


她坚信,前方有一个人在等她到访。


却忘记,后方,也有一个人在等她回家……




【译(巨子的飞书):崔尚与我在洛阳分别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先生的事业成功了吗?弑君这种事,难啊!哪怕先生才能和九卿相提并论,武功高过右骠骑,也是困难。


摩柯是否问过为何要弑君?我也曾经思虑过,用石头堵塞河道,不能将水断流,用刀杀死皇帝,怎么能保证他的后继者不是昏君呢?


想起我二三十岁的时候,刚当上官吏,果敢谏言,不惧怕皇帝的威望,连续谏言了十几次,德宗终于容不下我,将我流放。不是忠臣不上谏啊,但如果得不到信任,谏言上万次又有什么用啊!


我见过巴山楚水凄凉地,也住过和州的陋室,经常可以见到寺庙的香火旺盛,不禁想:天上是什么样子谁知道,人间的凄惨可是谁也知道的!


杀人不是好方法,但的确效率高,今年年初,我谎称自己有足疾,到洛阳的途中,见多了因为杂税失去家的流亡之人,与路边无人掩埋的尸骨,冬天快到了,恐怕贫苦的人会很难过吧。还望你早些成事。替我向摩柯、苍穹、赤羽问好。(省略的开头结尾为格式,不译,笔者就一个中学生,文法错误肯定有。)】

(下一篇是纯肉,要的记得私信我,就不公开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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